第22章 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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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滿足
程遲站定, 轉身看向無比開心的程梓依，“先帶你姐姐過去，我去拿球桿。”
“我還要用我之前用的那個！”
“行, 給你拿。”程遲朝溫希淡笑了下, 算作招呼，而後邁步往桿櫃去。
溫希站在臺球桌前, 餘光瞥見站在那取球桿的身影, 隨口問了句：“你們經常過來玩嗎？”
“差不多, 我爸經常來, ”程梓依主動要來了溫希的書包, 和自己的東西一塊放到沙發上, “老板和我爸是朋友, 就經常聚餐什麽的, 時不時來打會兒球，不過我和我哥就來過那麽一兩次。”
程遲拿著球桿回來，還有溫希的一個, 她伸手接過, 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球桿, 微彎起唇：“謝謝，但是我不太會……”
又想了想說：“我先看看。”
程遲只笑了笑，“好, 想學的話, 可以找我。”
過了不久, 程遲從臺球桌前起身，餘光註意到臺球桌旁沒了那道身影, 他頓住目光，看了一圈, 發現溫希在沙發那坐著。
像是在看他打。
似是註意到他看了過來，還靦腆笑了笑。
他眉梢輕揚，在確認溫希有帶手機之後，一邊再次俯身，一邊喊過程梓依。
“怎麽了怎麽了？你終於心癢癢長出良心了？要教我？”
程遲瞥她一眼，目光回定臺球桌上，“去跟你姐姐說下WiFi密碼。”
“啊？”程梓依一怔，不滿地嘟嘴道，“哼，果然，我就不該高看你一眼，指望你教我，還不如指望猴子不吃香蕉！”
她氣哄哄地轉身跑向沙發，笑臉跟溫希說了WiFi密碼，又貼心道：“姐姐要是你現在不想玩，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先打游戲哦，等你想玩了再過去就好。”
溫希心上一暖，她輕輕嗯了聲，低頭連上網，卻沒有開游戲，而是繼續時不時地看向臺球桌前的身影。
身高出挑，打球也很帥，多了平日裏少見的淩厲。
有其它桌的客人聚向程遲那桌，有年齡相仿的同齡人，也有青年，中年大叔，氣氛融洽地在談論什麽，偶爾有笑聲。
從溫希這邊看，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程遲好像一直都是原樣，不慌不忙，禮貌溫和，仿佛對於人際交往游刃有餘。
不知不覺中，魅力盡顯。
溫希看呆時。
一道清麗的嗓音打破畫面。
“程遲哥！”
溫希怔了怔，移開視線，循聲落在那道飛跑進視野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長發高高地束成馬尾，隨著跑動晃揚，青春又活潑，大眼睛，圓臉，五官不算精致，但一眼看上去，是那種極為大氣的直觀感受。
笑顏如花。
語氣親昵。
程遲哥？……
溫希不由想起，那次程遲送她去等公交的地方，就是提的這個稱呼。
許諾在程遲面前站定，笑意從靈動的眼睛裏溢出，“今天你生日，我還想去你家找你給你過生日呢！沒想到你竟然先來了，聽說叔叔阿姨沒在家，你今年生日可能只有我和梓依，還有航澤哥他們陪著嘍！”
圍過來討論打法的人群中，響起幾道疑惑。
“這不臺球室老板他閨女嗎？”
“看著像，和這帥哥認識？”
“那不明擺著的嗎？走了走了！”
“誒，帥哥，有空來我們這桌玩啊！球技不錯！”
程遲朝散開的人群笑了笑，他轉回目光，看向許諾，收起球桿溫笑道：“我生日孤單，你還挺得意？”
“那肯定啊，畢竟叔叔阿姨不在，今年的蛋糕可以肆無忌憚砸給你啦，”許諾調皮一笑，“梓依呢？”
程遲朝沙發那揚了揚下巴，“那不，在那坐著看圖畫冊。”
溫希察覺到兩道向這邊看過來的視線，不由慌張錯開目光，她指尖移向屏幕，低頭假裝玩手機。
“梓依！”
她身邊就坐著程梓依，頗有一種洪水漫延到這邊的感覺，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這個女生，好像和程遲很熟悉，而她只是一個不太熟的同學，主動打招呼不太好吧……
程梓依聽見聲音，註意力從圖畫冊上挪開，看清是誰後，驚喜站了起來，“諾諾姐！”
程遲領著許諾走到沙發這邊。
他介紹道：“這位是我同學，碰巧遇到，就一起來玩了。”
溫希沒再坐著，站起身，禮貌朝許諾笑了笑，輕聲道：“你好，我叫溫希。”
“啊，這樣啊，你好，我叫許諾，也算是程遲哥和梓依的青梅啦，從小一起長大的，”許諾大方道，目光也在打量溫希，“程遲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盡情玩兒，今天程遲哥生日，費用都算我零花錢上！”
這個叫溫希的女生，長發半紮，劉海柔順，鵝蛋臉精致小巧，氣質特別乖，偏又生的極為明艷精致，一雙大大的無辜杏眼，美的張揚，讓人挪不開眼。
烏發輕搭在身前的外套上，襯得脖頸細白無比。
短裙下的腿細長筆直。
許諾收回目光，沖程遲調皮笑笑：“我再跟我爸申請點零食費！”
“諾諾姐，你教我和希希姐打臺球吧？”程梓依目光一亮，“我哥他都沒有耐心！”
許諾爽快應下：“好啊！”
她又看向一直沒出聲的程遲，揶揄道：“程遲哥，你這麽溫和，拼個積木都能拼一下午，竟然還會沒耐心啊？”
溫希忍不住看了眼程遲，他臉上一直掛著淡笑，不似先前的沒有攻擊性的溫和，沒有附和，也沒有反對。
心裏像被一只大手掐住，她連握緊手機的動作都不敢有，盡力做到不外露情緒，可還是無所適從地垂下眼。
程遲薄唇微抿，視線掠過溫希，他沒拿球桿的那只手隨意揣進褲兜，漫不經心地看向許諾。
然後雲淡風輕地道：“都多久沒見過了，說起來，咱就小時候見過幾次，我現在，還真沒耐心，你不了解很正常。”
溫希微微怔楞，忽然擡頭。
她還以為，是一直都有聯系，很要好的交情。
可程遲的話，讓她的那點不自在與酸澀，悄悄溜走。即便他不知道。
許諾不知道為什麽，依稀好像察覺到，眼前的男生態度轉變了點，降了溫度。
但再看時，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笑臉。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許諾轉眼拋到腦後，拉過程梓依和溫希，熱絡親昵地去了臺球桌那邊。
教兩人打臺球。
程遲沒過去，他在沙發上坐下，拿過手機，給程爸爸發了條信息。
【爸，蛋糕不用送了，待會兒我自己去店裏取。】
程爸爸很快打了電話過來。
程遲接起。
“怎麽了兒子？你現在在外面啊？”
程遲看了眼臺球室，“嗯，你不是訂了臺球室嗎？我和程梓依在這兒。”
“還有個同學。”他補充了句，目光落在臺球桌前打的火熱的兩人，另一邊，溫希拿著臺球桿，多少有點無措。
雖然程梓依極力帶著溫希，但三個人，總歸有時候顧及不到。
“啊？我沒訂啊！誒呦，那就是你妹那個機靈鬼，想著你喜歡打臺球，用自己壓歲錢訂的，又不好意思跟你說，”程爸爸了然於胸，“要是我，肯定直接跟老許打聲招呼給你倆送vip包廂去了，方便帶朋友們一起玩嘛。”
“一看就是你妹舍不得她那壓歲錢，有就不錯了，你們玩吧哈。”
又叮囑了聲：“記得照顧好你朋友啊，請家裏吃塊蛋糕也行。”
程爸爸急急說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程遲望了眼被急忙掛斷的電話，猜也猜的到，是急著跑海邊給他老婆拍美照去了。
想到剛才程爸爸的話，他意外地挑眉看了眼人小鬼大的程梓依，起身走了過去。
這妹妹沒白慣。
溫希拿著球桿，費力學習許諾的打法，正想著要不要試試，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確定不要跟我學？”
她怔楞回過頭。
“別的不敢說，但包教包會。”
程遲站在她身後，清雋的眉眼柔和，在燈光的打映下，自信帥氣。
溫希仿佛在深陷沼澤時看到希望，迅速抓住了那道光：“要學！你教教我唄……”
她也不會，站在這看也挺尷尬的，畢竟都不是很熟悉。
“行，在這等我。”他答應的很快。
又開了張臺球桌。
程遲沒吹，還真就把溫希教會了。
她期待盯緊滾動的臺球，直到進袋，發出一聲響。
不由飛快地笑著擡頭，看向氣定神閑靠在一邊的男生，“進了！我學的快吧？”
“嗯，”他像是用氣音輕笑了聲，依舊曲起長腿，倚在墻面上，手上拿著球桿，環臂誇讚道：“是學的挺快，就是不知道，跑的快不快？”
“啊？”她沒懂。
“打算幾點回家？”
跑的快不快，和她回家有什麽關系？
是在催她回家嗎？
“我都可以的。”溫希慢慢收起球桿，動作漸緩。
“那就行，”他站直身子，穩步走上前，把她剩下的球打進袋，不急不緩道，“你不是問我生日怎麽過嗎？蛋糕定好了，在華新廣場。”
“現在是晚上六點二十分，三十分鐘，陪我跑去取個蛋糕，願意嗎？”
他語氣閑散地加了一句：“讓我見識一下，你跑的有多快。”
像是玩笑，可溫希當真了：“好。”
走到大廳，程遲卻先去了前臺，把他們那兩桌今晚的費用都給結了。
溫希一楞，見收銀員遞給他結算的小票，疑惑問了句：“我們不回來了嗎？”
他沒有像許諾說的那樣，記到她賬上。
“不回了，程梓依待會兒跟許諾搭一輛車。取個蛋糕，順便送你回家。”
溫希嗯了聲，跟著他一塊兒出了臺球廳。
一出店門，她就深吸幾口氣，拿出了跑八百的架勢，撒開腿就要往前跑。
結果被程遲提溜著書包，一把給拽回來了。
他像是錯愕地低過頭，看向兩眼疑惑，回頭看他的少女，啞然失笑道：“你這麽好？我說跑著去，你就真打算跑著去？逗你玩兒的，就想讓你陪我去取個蛋糕。”
本來想說“你是不是傻”，但想到之前溫希跟他提的起哄那事兒，就換了個“你這麽好”。
語氣裏的調侃依然。
溫希回過味，耳尖燒紅一片，“我以為你要卡點什麽的，急著拿蛋糕許願。”
“卡點？我沒這個習慣，只要是十月六號就行，”他向前走，側頭道，“多一分少一秒不都影響不了事情的發生嗎？可能是我對卡點這個意義沒有浪漫的感覺吧。”
她跟上去，認真聽著他的每句話，踩在地面的腳步聲清晰，“我也不怎麽卡點，但有時候，也會去觀察在乎的那個人發消息的時間，比如那個時間點會不會是我的生日，或者是其他比較有紀念意義的時間。”
在有關卡點問題的遮擋下，她大膽向眼前的少年，吐露心思：“因為我想知道，也會去猜，他是不是也在乎我，在乎我和那個人之間值得紀念的點兒，就好像是另一種語言之外的表達。”
比如無意間的整點時間，她就會想很久，是不是他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在意。
“就算再一無所獲，巧合也是不期而遇的緣分，起碼，是有什麽理由，可以和那個人聯系起來的。”
程遲楞了楞，他剛就那麽隨口一說，溫希卻回答的很認真，又像是因為這些話都是她很熟悉的，所以才回答的那麽自如真誠。
鳴笛聲偶然擦過耳畔。
將晚的天色突然在眼前清晰起來。
他輕描淡寫道：“如果可以的話，見面會更好。”
誰說不是呢？
但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在乎也沒用。
溫希擡起頭，她悄悄看向身側的少年，極輕地嗯了聲，像呼吸一樣。
眸中倒映著，他身後的城市霓虹。
蛋糕店員工把做好的蛋糕拿過來，放在櫃臺上，“這是兩位預訂的蛋糕。”
程遲回之一笑，他沒有直接提過，而是喊過一旁的溫希：“你選個喜歡的，當是我請你吃生日蛋糕吧，就不請你去家裏做客了，不然時間太晚，家裏又沒人，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早點送你回去。”
溫希眼光微頓，在程遲的好意下，她還是走去櫥櫃，慢慢選了起來。
在看到蛋糕面上躺著的提子時，溫希不由目光一亮。
但價格並不便宜，起碼她是這樣認為的，比她平常買的小蛋糕都要貴好多，似乎是因為這個提子蛋糕上還有別的搭配。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標價，指向草莓蛋糕：“我要這個草莓味的吧。”
這個價位合適一點。
店員笑著回：“好的，兩位請稍等。”
店員去現做了一個，打包好和那個大蛋糕放在一起。
程遲提上蛋糕，“走吧。”
走到便利店門口。
溫希突然停住步子，“程遲學長，你都請我吃蛋糕了，我能不能，送你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現在都這麽晚了，再買個送他也麻煩。
程遲想了想說：“想送當然可以送，不過請你吃生日蛋糕也算是分享快樂，不用非要送我生日禮物。”
溫希楞了下，他是怕她覺得不好意思麽？
她沒有解釋，而是順勢接話：“可是這個蛋糕都沒有你的生日蠟燭，還有許願，不能算作生日蛋糕的，只能當作是……”
溫希費勁想到什麽，開心道：“當作是你生日開心，所以送了我一個蛋糕，和生日蛋糕不一樣的！禮尚往來，我也要送你一個生日禮物。”
她轉身往便利店跑了幾步，回頭粲然一笑：“程遲學長，你過來等我一會兒唄？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程遲無奈笑了笑，跟了過去，“那行吧。”
夜色涼爽，路燈都亮了起來。
24小時便利店的櫥窗可以清晰看見繁華的街道，霓虹燈的璀璨聚集在高樓大廈，不擡頭的話，大多是星星點點的靜謐。
櫥窗前的吧臺。
溫希把書包放在一邊，腳踩在高腳凳上正要坐上去，腿上突然多了什麽。
是一件米白色襯衫外套。
她看了眼吧臺前的玻璃櫥窗，不由怔楞擡頭，茫然看向身後一身短袖黑褲的少年。
他隨意坐上高腳凳，嗓音雲淡風輕：“搭著吧，夜裏冷。”
溫希柔緩眉眼，笑著嗯了一聲。她從書包裏拿出那張地圖，還有黑色馬克筆，溫吞道：“我很快就好。”
程遲支著下巴，側臉看她寫字。
少女低頭握著筆，柔和的眉眼認真。烏黑的長發緩緩傾落在身前，擋住了她一半的側臉。他卻沒收回目光，而是漫不經心地盯著那只細嫩的手，隨意把長發撩回身後。
突然間，在那呼扇的長睫裏，他楞了神。
少年漆黑的眸子不笑時，就顯得極為淡薄。
他忽然又站起：“你先慢慢寫吧，我出去一會兒。”
溫希抽空擡了下頭，嗓音輕柔：“嗯好，我在這等你。”
程遲剛離開，地圖上的字就寫完了，她疊起來收好，又正了正腿上那件襯衫，防止腳不小心踢臟它。
溫希趴在吧臺上，百無聊賴地看起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數著經過眼前的車輛。
不知道數到了第幾，身旁一陣氣息呼過，伴隨夜間的涼意，再然後眼前的吧臺上就多了什麽。
溫希疑惑看去。
正好修長好看的手指移開。
露出一片翠綠。
是一盒提子。
“給你買的提子。”
“提子？”溫希先是大腦空白了一瞬，又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提子的……”
程遲一邊拆開蛋糕包裝，一邊沒什麽所謂地回覆：“嗯？剛剛吧，我就那麽一猜，看你多瞧了幾眼那個提子蛋糕，又選了草莓味兒的，想著你應該只喜歡吃提子？”
溫希楞楞點頭，沒有提起價格那回事兒。她緩慢直起身，在包裝紙的清脆響聲中，喃喃道：“嗯，只喜歡提子。”
他是不是猜到，她嫌那個貴，不想讓他為此破費。
兩人也不算太熟，所以才顧及著她的意願，從蛋糕轉移到水果上，不動聲色地滿足了她。
他把蛋糕拆開。是溫希的那個草莓蛋糕。
程遲從大蛋糕袋裏取出一根蠟燭，插在草莓蛋糕上。溫希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忘了問原因。
剛買的打火機在他指間打轉，又“蹭”的一下躥出火苗。程遲左手擋住空氣裏的空調風，右手把火苗往蠟燭芯上送。
便利店光線很足，但她似乎，眼裏只有少年的模樣，還有他手裏的火光。
照在那張俊臉上，忽暗忽明。
他的漆黑瞳仁清亮，因為專註而眸色沈冷。
淚痣妖孽。
做完這一切，他收起打火機，看向溫希的眼尾上挑，漫不經心道：“既然要送我生日禮物，那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不是？有蠟燭，待會兒我再許個願。”
語氣帶上玩笑。
“小朋友，這下還滿意嗎？”
溫希奶白的小臉上飄起兩朵紅暈，“誰是小朋友？我那是實事求是，不能算是小朋友的刨根問底，生日蛋糕本來，本來就和蛋糕不一樣嘛。”
說到最後，連她本人都有些說不下去，可不就是說一不能二的稚氣……
“你快許願！”剛他說過要許個願來著，又軟聲提醒，“別三個都許完了，我還沒那麽貪心，留兩個給你回家過生日許。”
程遲看了眼低垂下目光的溫希，有些哭笑不得：“是挺大方的。”
他閉上眼幾秒，又睜開，一口氣吹滅了蠟燭，輕笑道：“好了，我許完了。”
溫希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她把地圖還有一個禮品袋遞了過去，甜甜笑道：“生日快樂！”
程遲接過，看見那張地圖時，不由有些錯愕。
這不是在書店那會兒溫希寫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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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遲站定, 轉身看向無比開心的程梓依，“先帶你姐姐過去，我去拿球桿。”
“我還要用我之前用的那個！”
“行, 給你拿。”程遲朝溫希淡笑了下, 算作招呼，而後邁步往桿櫃去。
溫希站在臺球桌前, 餘光瞥見站在那取球桿的身影, 隨口問了句：“你們經常過來玩嗎？”
“差不多, 我爸經常來, ”程梓依主動要來了溫希的書包, 和自己的東西一塊放到沙發上, “老板和我爸是朋友, 就經常聚餐什麽的, 時不時來打會兒球，不過我和我哥就來過那麽一兩次。”
程遲拿著球桿回來，還有溫希的一個, 她伸手接過, 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球桿, 微彎起唇：“謝謝，但是我不太會……”
又想了想說：“我先看看。”
程遲只笑了笑，“好, 想學的話, 可以找我。”
過了不久, 程遲從臺球桌前起身，餘光註意到臺球桌旁沒了那道身影, 他頓住目光，看了一圈, 發現溫希在沙發那坐著。
像是在看他打。
似是註意到他看了過來，還靦腆笑了笑。
他眉梢輕揚，在確認溫希有帶手機之後，一邊再次俯身，一邊喊過程梓依。
“怎麽了怎麽了？你終於心癢癢長出良心了？要教我？”
程遲瞥她一眼，目光回定臺球桌上，“去跟你姐姐說下WiFi密碼。”
“啊？”程梓依一怔，不滿地嘟嘴道，“哼，果然，我就不該高看你一眼，指望你教我，還不如指望猴子不吃香蕉！”
她氣哄哄地轉身跑向沙發，笑臉跟溫希說了WiFi密碼，又貼心道：“姐姐要是你現在不想玩，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先打游戲哦，等你想玩了再過去就好。”
溫希心上一暖，她輕輕嗯了聲，低頭連上網，卻沒有開游戲，而是繼續時不時地看向臺球桌前的身影。
身高出挑，打球也很帥，多了平日裏少見的淩厲。
有其它桌的客人聚向程遲那桌，有年齡相仿的同齡人，也有青年，中年大叔，氣氛融洽地在談論什麽，偶爾有笑聲。
從溫希這邊看，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程遲好像一直都是原樣，不慌不忙，禮貌溫和，仿佛對於人際交往游刃有餘。
不知不覺中，魅力盡顯。
溫希看呆時。
一道清麗的嗓音打破畫面。
“程遲哥！”
溫希怔了怔，移開視線，循聲落在那道飛跑進視野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長發高高地束成馬尾，隨著跑動晃揚，青春又活潑，大眼睛，圓臉，五官不算精致，但一眼看上去，是那種極為大氣的直觀感受。
笑顏如花。
語氣親昵。
程遲哥？……
溫希不由想起，那次程遲送她去等公交的地方，就是提的這個稱呼。
許諾在程遲面前站定，笑意從靈動的眼睛裏溢出，“今天你生日，我還想去你家找你給你過生日呢！沒想到你竟然先來了，聽說叔叔阿姨沒在家，你今年生日可能只有我和梓依，還有航澤哥他們陪著嘍！”
圍過來討論打法的人群中，響起幾道疑惑。
“這不臺球室老板他閨女嗎？”
“看著像，和這帥哥認識？”
“那不明擺著的嗎？走了走了！”
“誒，帥哥，有空來我們這桌玩啊！球技不錯！”
程遲朝散開的人群笑了笑，他轉回目光，看向許諾，收起球桿溫笑道：“我生日孤單，你還挺得意？”
“那肯定啊，畢竟叔叔阿姨不在，今年的蛋糕可以肆無忌憚砸給你啦，”許諾調皮一笑，“梓依呢？”
程遲朝沙發那揚了揚下巴，“那不，在那坐著看圖畫冊。”
溫希察覺到兩道向這邊看過來的視線，不由慌張錯開目光，她指尖移向屏幕，低頭假裝玩手機。
“梓依！”
她身邊就坐著程梓依，頗有一種洪水漫延到這邊的感覺，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這個女生，好像和程遲很熟悉，而她只是一個不太熟的同學，主動打招呼不太好吧……
程梓依聽見聲音，註意力從圖畫冊上挪開，看清是誰後，驚喜站了起來，“諾諾姐！”
程遲領著許諾走到沙發這邊。
他介紹道：“這位是我同學，碰巧遇到，就一起來玩了。”
溫希沒再坐著，站起身，禮貌朝許諾笑了笑，輕聲道：“你好，我叫溫希。”
“啊，這樣啊，你好，我叫許諾，也算是程遲哥和梓依的青梅啦，從小一起長大的，”許諾大方道，目光也在打量溫希，“程遲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盡情玩兒，今天程遲哥生日，費用都算我零花錢上！”
這個叫溫希的女生，長發半紮，劉海柔順，鵝蛋臉精致小巧，氣質特別乖，偏又生的極為明艷精致，一雙大大的無辜杏眼，美的張揚，讓人挪不開眼。
烏發輕搭在身前的外套上，襯得脖頸細白無比。
短裙下的腿細長筆直。
許諾收回目光，沖程遲調皮笑笑：“我再跟我爸申請點零食費！”
“諾諾姐，你教我和希希姐打臺球吧？”程梓依目光一亮，“我哥他都沒有耐心！”
許諾爽快應下：“好啊！”
她又看向一直沒出聲的程遲，揶揄道：“程遲哥，你這麽溫和，拼個積木都能拼一下午，竟然還會沒耐心啊？”
溫希忍不住看了眼程遲，他臉上一直掛著淡笑，不似先前的沒有攻擊性的溫和，沒有附和，也沒有反對。
心裏像被一只大手掐住，她連握緊手機的動作都不敢有，盡力做到不外露情緒，可還是無所適從地垂下眼。
程遲薄唇微抿，視線掠過溫希，他沒拿球桿的那只手隨意揣進褲兜，漫不經心地看向許諾。
然後雲淡風輕地道：“都多久沒見過了，說起來，咱就小時候見過幾次，我現在，還真沒耐心，你不了解很正常。”
溫希微微怔楞，忽然擡頭。
她還以為，是一直都有聯系，很要好的交情。
可程遲的話，讓她的那點不自在與酸澀，悄悄溜走。即便他不知道。
許諾不知道為什麽，依稀好像察覺到，眼前的男生態度轉變了點，降了溫度。
但再看時，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笑臉。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許諾轉眼拋到腦後，拉過程梓依和溫希，熱絡親昵地去了臺球桌那邊。
教兩人打臺球。
程遲沒過去，他在沙發上坐下，拿過手機，給程爸爸發了條信息。
【爸，蛋糕不用送了，待會兒我自己去店裏取。】
程爸爸很快打了電話過來。
程遲接起。
“怎麽了兒子？你現在在外面啊？”
程遲看了眼臺球室，“嗯，你不是訂了臺球室嗎？我和程梓依在這兒。”
“還有個同學。”他補充了句，目光落在臺球桌前打的火熱的兩人，另一邊，溫希拿著臺球桿，多少有點無措。
雖然程梓依極力帶著溫希，但三個人，總歸有時候顧及不到。
“啊？我沒訂啊！誒呦，那就是你妹那個機靈鬼，想著你喜歡打臺球，用自己壓歲錢訂的，又不好意思跟你說，”程爸爸了然於胸，“要是我，肯定直接跟老許打聲招呼給你倆送vip包廂去了，方便帶朋友們一起玩嘛。”
“一看就是你妹舍不得她那壓歲錢，有就不錯了，你們玩吧哈。”
又叮囑了聲：“記得照顧好你朋友啊，請家裏吃塊蛋糕也行。”
程爸爸急急說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程遲望了眼被急忙掛斷的電話，猜也猜的到，是急著跑海邊給他老婆拍美照去了。
想到剛才程爸爸的話，他意外地挑眉看了眼人小鬼大的程梓依，起身走了過去。
這妹妹沒白慣。
溫希拿著球桿，費力學習許諾的打法，正想著要不要試試，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確定不要跟我學？”
她怔楞回過頭。
“別的不敢說，但包教包會。”
程遲站在她身後，清雋的眉眼柔和，在燈光的打映下，自信帥氣。
溫希仿佛在深陷沼澤時看到希望，迅速抓住了那道光：“要學！你教教我唄……”
她也不會，站在這看也挺尷尬的，畢竟都不是很熟悉。
“行，在這等我。”他答應的很快。
又開了張臺球桌。
程遲沒吹，還真就把溫希教會了。
她期待盯緊滾動的臺球，直到進袋，發出一聲響。
不由飛快地笑著擡頭，看向氣定神閑靠在一邊的男生，“進了！我學的快吧？”
“嗯，”他像是用氣音輕笑了聲，依舊曲起長腿，倚在墻面上，手上拿著球桿，環臂誇讚道：“是學的挺快，就是不知道，跑的快不快？”
“啊？”她沒懂。
“打算幾點回家？”
跑的快不快，和她回家有什麽關系？
是在催她回家嗎？
“我都可以的。”溫希慢慢收起球桿，動作漸緩。
“那就行，”他站直身子，穩步走上前，把她剩下的球打進袋，不急不緩道，“你不是問我生日怎麽過嗎？蛋糕定好了，在華新廣場。”
“現在是晚上六點二十分，三十分鐘，陪我跑去取個蛋糕，願意嗎？”
他語氣閑散地加了一句：“讓我見識一下，你跑的有多快。”
像是玩笑，可溫希當真了：“好。”
走到大廳，程遲卻先去了前臺，把他們那兩桌今晚的費用都給結了。
溫希一楞，見收銀員遞給他結算的小票，疑惑問了句：“我們不回來了嗎？”
他沒有像許諾說的那樣，記到她賬上。
“不回了，程梓依待會兒跟許諾搭一輛車。取個蛋糕，順便送你回家。”
溫希嗯了聲，跟著他一塊兒出了臺球廳。
一出店門，她就深吸幾口氣，拿出了跑八百的架勢，撒開腿就要往前跑。
結果被程遲提溜著書包，一把給拽回來了。
他像是錯愕地低過頭，看向兩眼疑惑，回頭看他的少女，啞然失笑道：“你這麽好？我說跑著去，你就真打算跑著去？逗你玩兒的，就想讓你陪我去取個蛋糕。”
本來想說“你是不是傻”，但想到之前溫希跟他提的起哄那事兒，就換了個“你這麽好”。
語氣裏的調侃依然。
溫希回過味，耳尖燒紅一片，“我以為你要卡點什麽的，急著拿蛋糕許願。”
“卡點？我沒這個習慣，只要是十月六號就行，”他向前走，側頭道，“多一分少一秒不都影響不了事情的發生嗎？可能是我對卡點這個意義沒有浪漫的感覺吧。”
她跟上去，認真聽著他的每句話，踩在地面的腳步聲清晰，“我也不怎麽卡點，但有時候，也會去觀察在乎的那個人發消息的時間，比如那個時間點會不會是我的生日，或者是其他比較有紀念意義的時間。”
在有關卡點問題的遮擋下，她大膽向眼前的少年，吐露心思：“因為我想知道，也會去猜，他是不是也在乎我，在乎我和那個人之間值得紀念的點兒，就好像是另一種語言之外的表達。”
比如無意間的整點時間，她就會想很久，是不是他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在意。
“就算再一無所獲，巧合也是不期而遇的緣分，起碼，是有什麽理由，可以和那個人聯系起來的。”
程遲楞了楞，他剛就那麽隨口一說，溫希卻回答的很認真，又像是因為這些話都是她很熟悉的，所以才回答的那麽自如真誠。
鳴笛聲偶然擦過耳畔。
將晚的天色突然在眼前清晰起來。
他輕描淡寫道：“如果可以的話，見面會更好。”
誰說不是呢？
但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在乎也沒用。
溫希擡起頭，她悄悄看向身側的少年，極輕地嗯了聲，像呼吸一樣。
眸中倒映著，他身後的城市霓虹。
蛋糕店員工把做好的蛋糕拿過來，放在櫃臺上，“這是兩位預訂的蛋糕。”
程遲回之一笑，他沒有直接提過，而是喊過一旁的溫希：“你選個喜歡的，當是我請你吃生日蛋糕吧，就不請你去家裏做客了，不然時間太晚，家裏又沒人，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太安全，早點送你回去。”
溫希眼光微頓，在程遲的好意下，她還是走去櫥櫃，慢慢選了起來。
在看到蛋糕面上躺著的提子時，溫希不由目光一亮。
但價格並不便宜，起碼她是這樣認為的，比她平常買的小蛋糕都要貴好多，似乎是因為這個提子蛋糕上還有別的搭配。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標價，指向草莓蛋糕：“我要這個草莓味的吧。”
這個價位合適一點。
店員笑著回：“好的，兩位請稍等。”
店員去現做了一個，打包好和那個大蛋糕放在一起。
程遲提上蛋糕，“走吧。”
走到便利店門口。
溫希突然停住步子，“程遲學長，你都請我吃蛋糕了，我能不能，送你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現在都這麽晚了，再買個送他也麻煩。
程遲想了想說：“想送當然可以送，不過請你吃生日蛋糕也算是分享快樂，不用非要送我生日禮物。”
溫希楞了下，他是怕她覺得不好意思麽？
她沒有解釋，而是順勢接話：“可是這個蛋糕都沒有你的生日蠟燭，還有許願，不能算作生日蛋糕的，只能當作是……”
溫希費勁想到什麽，開心道：“當作是你生日開心，所以送了我一個蛋糕，和生日蛋糕不一樣的！禮尚往來，我也要送你一個生日禮物。”
她轉身往便利店跑了幾步，回頭粲然一笑：“程遲學長，你過來等我一會兒唄？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程遲無奈笑了笑，跟了過去，“那行吧。”
夜色涼爽，路燈都亮了起來。
24小時便利店的櫥窗可以清晰看見繁華的街道，霓虹燈的璀璨聚集在高樓大廈，不擡頭的話，大多是星星點點的靜謐。
櫥窗前的吧臺。
溫希把書包放在一邊，腳踩在高腳凳上正要坐上去，腿上突然多了什麽。
是一件米白色襯衫外套。
她看了眼吧臺前的玻璃櫥窗，不由怔楞擡頭，茫然看向身後一身短袖黑褲的少年。
他隨意坐上高腳凳，嗓音雲淡風輕：“搭著吧，夜裏冷。”
溫希柔緩眉眼，笑著嗯了一聲。她從書包裏拿出那張地圖，還有黑色馬克筆，溫吞道：“我很快就好。”
程遲支著下巴，側臉看她寫字。
少女低頭握著筆，柔和的眉眼認真。烏黑的長發緩緩傾落在身前，擋住了她一半的側臉。他卻沒收回目光，而是漫不經心地盯著那只細嫩的手，隨意把長發撩回身後。
突然間，在那呼扇的長睫裏，他楞了神。
少年漆黑的眸子不笑時，就顯得極為淡薄。
他忽然又站起：“你先慢慢寫吧，我出去一會兒。”
溫希抽空擡了下頭，嗓音輕柔：“嗯好，我在這等你。”
程遲剛離開，地圖上的字就寫完了，她疊起來收好，又正了正腿上那件襯衫，防止腳不小心踢臟它。
溫希趴在吧臺上，百無聊賴地看起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數著經過眼前的車輛。
不知道數到了第幾，身旁一陣氣息呼過，伴隨夜間的涼意，再然後眼前的吧臺上就多了什麽。
溫希疑惑看去。
正好修長好看的手指移開。
露出一片翠綠。
是一盒提子。
“給你買的提子。”
“提子？”溫希先是大腦空白了一瞬，又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提子的……”
程遲一邊拆開蛋糕包裝，一邊沒什麽所謂地回覆：“嗯？剛剛吧，我就那麽一猜，看你多瞧了幾眼那個提子蛋糕，又選了草莓味兒的，想著你應該只喜歡吃提子？”
溫希楞楞點頭，沒有提起價格那回事兒。她緩慢直起身，在包裝紙的清脆響聲中，喃喃道：“嗯，只喜歡提子。”
他是不是猜到，她嫌那個貴，不想讓他為此破費。
兩人也不算太熟，所以才顧及著她的意願，從蛋糕轉移到水果上，不動聲色地滿足了她。
他把蛋糕拆開。是溫希的那個草莓蛋糕。
程遲從大蛋糕袋裏取出一根蠟燭，插在草莓蛋糕上。溫希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忘了問原因。
剛買的打火機在他指間打轉，又“蹭”的一下躥出火苗。程遲左手擋住空氣裏的空調風，右手把火苗往蠟燭芯上送。
便利店光線很足，但她似乎，眼裏只有少年的模樣，還有他手裏的火光。
照在那張俊臉上，忽暗忽明。
他的漆黑瞳仁清亮，因為專註而眸色沈冷。
淚痣妖孽。
做完這一切，他收起打火機，看向溫希的眼尾上挑，漫不經心道：“既然要送我生日禮物，那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不是？有蠟燭，待會兒我再許個願。”
語氣帶上玩笑。
“小朋友，這下還滿意嗎？”
溫希奶白的小臉上飄起兩朵紅暈，“誰是小朋友？我那是實事求是，不能算是小朋友的刨根問底，生日蛋糕本來，本來就和蛋糕不一樣嘛。”
說到最後，連她本人都有些說不下去，可不就是說一不能二的稚氣……
“你快許願！”剛他說過要許個願來著，又軟聲提醒，“別三個都許完了，我還沒那麽貪心，留兩個給你回家過生日許。”
程遲看了眼低垂下目光的溫希，有些哭笑不得：“是挺大方的。”
他閉上眼幾秒，又睜開，一口氣吹滅了蠟燭，輕笑道：“好了，我許完了。”
溫希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她把地圖還有一個禮品袋遞了過去，甜甜笑道：“生日快樂！”
程遲接過，看見那張地圖時，不由有些錯愕。
這不是在書店那會兒溫希寫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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